Glow

魔术师paro，灵感来源《十一罗汉》

Joker

 

大西洋城，坐落于大西洋沿岸的阿布西肯岛，是一座传奇的不夜城。

三个世纪前，大西洋城正式建市；上个世纪20年代初，一年一度的美国小姐大赛在此举行；同世纪70年代中旬，在一场意外的震惊美国全国的钓鱼案件后，这所城市的第一所合法赌场正式开放。

这是一座从诞生至今就不缺乏趣闻和谈资的城市，尤其是在她获得第二个拉斯维加斯的称号后，更多的传奇在这里上演。有悲剧有喜剧，有推理剧也有荒诞剧。

赌场中流动的金子为大西阳城穿上华贵的外衣，夜幕下的她外表媚俗迷人，像个引人堕落的娼妓；可她的骨子里却是骄傲的贵族，像是将她环抱的海之女神。这座城市看似多情实则无情，她平等地对待在这里生活或是路过的每一个人，漠然地观看他们的命运轮盘，在时光流逝中接受每一个人的笑与泪、生与死。

以上的一切已经让她足够美丽足够魅惑，但这并不妨碍人们继续为这座城市继续装扮——用金钱、趣闻，或是——奇迹。

 

夜幕下的沙滩上，巨大的水幕在半空中流淌，被安置在其下的灯光染成绚烂的色彩。

这里是两天前当地日报头版所刊登的最为醒目的地址，现在它已经从白天的旅游胜地变成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出现的惊喜盒子，人们手里攥着绘有黑白格子和面具图案的邀请卡挤在一起，望着眼前灯光变换的水幕，等待着约定时间的到来。

没有钟声，没有礼花，没有任何开始的提示。当一颗意外到来的流星滑过天际，坠入无边的深邃海洋中时，红色的火焰悄然无声地从绵延的海面上升起。

本应互不相容的两种事物在此刻和谐相处，造成了水在燃烧的奇特景象。

随着波涛的起伏，原本安静的火焰开始剧烈的扭动，狂热地起舞。只见它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到达一个顶点的刹那，一个人影从中浮现。

慢慢睇，人影逐渐变得清晰。而相对地，火焰则变得薄弱，最终从凶猛的狮子化作了温和的小猫，蜷成一团窝在那人身边，照亮了他的身影。

男人戴着纯白色的面具，穿着白色的衬衫，普通的黑色长裤因为被海水打湿而贴上了他的小腿。他坐在一张紧贴海面如同放在普通地面上的高脚椅中，坐姿看起来舒适而随意，手里还握着一只装有紫黑色液体的高脚杯。

魔术师的身影被投在依旧流动的水幕上，将他的一举一动更清晰地展现给所有人。反过来，因为水本身的特性，又给本就身份成谜的男人又增添了一抹神秘感。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

张口，魔术师低沉柔和的声音随着为不可闻的电流声融入漆黑的夜，钻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没有人议论，也没有人打岔，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感谢你们今夜的到来。我想你们来此都带着不同的目的，也许有人是单纯地打法时间，有人想看看我们会搞出什么花样，有人是来单纯的体验刺激，大概还有人会希望再来一次‘金钱雨’。”

听到最后三个字，人群中出现了短暂的笑声，随后开始了彼此间的窃窃私语。

没有办法，上一次那场表演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而后续的影响又十分之大，让不少人再次打起这个目的。

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魔术师笑了笑，继续说道：“我想说的是，不管大家今晚是抱着什么目的来此，都请放弃自己白日里的身份。因为奇迹，从来不会因世俗的束缚而发生任何偏移。”

话音一落，原本喧闹的沙滩忽然寂静下来。许久，一个男声率先爆发：“抱歉，先生，我不能认同你的这句话！我认为所谓奇迹正是因为世俗的偏移才能称之为奇迹！好比一个穷苦潦倒的人连居住的房子都没有，只能在阴暗的大桥下过夜，吃着垃圾桶里的食物，在被污染的发臭的河水中洗澡。但某一天他在垃圾桶里捡到了一张彩券，而那张彩券恰好是当日的头奖，那么这对于他来说，就是奇迹。但如果是一个本就身价上亿的人捡到，那不过是一笔平常的意外之财而已。”

“……嗯，说得真好。”安静地倾听到结束，魔术师的双眼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虽然隔得很远，但男人却觉得水幕之上对方的目光透过了面具直直地落在了自己的脸上。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他挺起胸膛抬头将视线迎了上去。

“能问一下，先生你的名字吗？”

“楼冠宁。”

“哦，很好，楼先生。”唤了一声，魔术师笑道：“首先，我想你弄错了一件事情。奇迹所以被称之为奇迹，是因为他几乎不会发生。而彩券中奖这种事情却几乎每天都在上演，就频率而言它还差得远。”故意地忽略了楼冠宁所叙述的部分内容，男人巧妙地偷换了概念，并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将声音继续了下去：“其次，就算你手中掌握无限的权利，拥有远播全世界的名声，或是无尽的财富，有些事情也是无法掌控的。

“比如——奇迹。”

晃了晃手中高脚杯中紫黑色的液体，忽地一簇同色的火焰在沙滩的边缘出现。待火焰消褪后，穿着白色燕尾服的东方魔术师出现在原地。他戴着和远处坐在海面上的同伴一样的白色面具，只是在靠近眼角的部位有着用紫黑色颜料勾出的简洁的图案，像是将其确定身份的符号。

年轻的魔术师动作优雅地站在水幕下的高台上向着众人欠了欠身，报上自己的名号：“一枪穿云。” 

经历过上一次表演的人还记得对方神乎其神地读心术，那一串串精确的与金钱挂钩的数字瞬间吊起了人们的回忆。几乎是刹那，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呼喊，全部献给站在台上的心灵魔术师。

听到热烈的欢呼，周泽楷习惯性地腼腆地笑起来，形状漂亮的双唇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即使因为面具的遮挡让人看不到他的双眼，但仍有许多人轻易地被那不完整的笑容所感染，从心底里生出一丝对对方的好感。

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下方的人安静，周泽楷歪着头，在等到周围的气氛逐渐降温之后，才开口道：“我没有权利。”说着，他将干净修长的双手摊开，骨节分明的五指并拢，把空空的掌心展现给面前的所有人，“但我是……心灵魔术师。”

虽然因为不善言谈，两句话前后不是很连贯，但在场的人却明白了周泽楷的意思。

他不是掌权者，没有任何权利，但他是魔术师，他会以魔术师的身份去做一件即使是拥有无限权力者也无法做到的事。

人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望向周泽楷，只见年轻的东方青年再次从双唇中吐出一个词：“控制。”，而后摇了摇手指，另一只手在虚空中一抓，一个精致的银色圆碟出现在他的手中。伸展手臂用力将圆碟扔了出去，周泽楷看向那手中物体飞出的方向，在确认有人将其接住后，向前伸出了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被选中的女孩惊喜地捂住嘴巴，她和身边的同伴拥抱过后飞快地穿过人群登上了高台，站在了周泽楷的身边。

并不擅长和人交谈的周泽楷转过头，漂亮的眼睛透过面具的孔洞望向对方，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地，轻轻的“你好”两个字竟让面前的女孩红了脸。

“你好。”同样有些羞怯地回答，女孩想了想，又慌慌张张地加了一句：“沉玉，叫我沉玉就好。”

点点头，周泽楷递给对方一张纸和一支笔，说道：“看着我，写……一个词。”

“嗯？”

“我来猜……”一只手抬起，指尖指在沉玉心脏的位置处，另一只手则是在自己的太阳穴周围饶了一圈，年轻的魔术师说道：“你在想什么。”

“……诶，诶……？”愣了愣，沉玉明白了对方的要求，于是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那双漂亮的眸子，转过身去用那支笔写下一个词，紧紧地护在胸前。

“好、好了。”因为紧张变得有些结巴，女孩的双唇抿出一个笑容，小心地打了个招呼。

“谢谢。”礼貌过后，周泽楷深吸一口气。他隔着面具直视对方的双眼，目光深邃仿佛天空中的星辰，要将人吸入其中。他的双唇呢喃，不同的字母从他的唇缝中泄露，在几秒钟后，他顿下，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圆的？”

“是。”

“……不大？”

“是。”

“红色的。”

“也许。”

“……嗯……苹果。”

倒吸一口气，沉玉将护在胸前的纸张翻转，apple五个字母大大地展现在上面。霎时，下方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嗯……我们……不认识的。”面对这样的盛赞，周泽楷犹豫了一下，之后补道。

立刻，掌声中又掺杂了一些善意的笑声。

明明像是掌握了巫术的巫师，可性格却这样的青涩单纯，像是拥有强大力量却心如白纸的少年，让人觉得越发的不可思议。同时也让人觉得眼前的这位自称一枪穿云的魔术师，在神秘的同时又像极了邻家的少年，倍感亲切。

“嗯，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回答道，沉玉接下魔术师的话。

可没想到，周泽楷接着又说了一句奇怪的话：“我也不认识……你的妈妈。”

“……呃……当然。”

“打个赌。”

“什么？”沉玉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一百美元。”从口袋里抽出一支密封的信封，周泽楷眨眨眼睛，说道：“赢了，我的；输了，你的。”

“……咦？”

就在沉玉因为这没头没脑的话而陷入迷茫时，高台下的人却开始了疯狂的呼喊，他们怂恿年轻的女孩，即使100美元并不是多大的数目。因为他们追求的并不是金钱，而是一种刺激，或者说，隐隐怀抱魔术师失误的念头，准备着看好戏。

最终，在越来越高的呼声中，沉玉点点头，表示自己接受这场赌博。

在得到首肯后，周泽楷问了几个简短的问题，包括对方母亲的名字、爱好等等，之后示意女孩给她的母亲打一个电话，同时报出三个数字给后方坐在海面上的同伴，后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将618三个数字写在上面，之后透过水幕将其展示给沙滩上的人群。

电话接通的漫长，女孩和母亲寒暄和解释的时间也同样漫长，就在人们即将要丧失耐心的时候，沉玉终于问出了所有人都在期盼的问题。

“妈妈，你能随意说出三个数字吗，随意的，第一直觉就好。”

屏住了呼吸，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电话另一端的回答。

数秒后，被设置成公放的电话中传来了中年妇女的声音：“7、2、3。”

“哦……不……”一阵哀叹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同样地，周泽楷也不解似的歪歪头。

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沉玉再让对方报出三个数字，于是女孩照做了。

在短暂而漫长的等待后，又一次失望袭击了他。

“3、2、9。”

沉默，难堪的沉默。

许久，周泽楷叹了一口气，他伸出手将装用一百美元的信封交给沉玉，之后对着女孩的背影说了句再见。

沮丧袭击了他，然而另一种与之相反的亢奋情绪却在沙滩上迅速弥漫。

“啊哈……！他失误了！”

简短的句子如同一个信号，瞬间在沙滩上扩散。刹那奚落与失望将空气感染，人们激愤地大声叫嚷，甚至是在嘲笑。

就在声音越来越大，快要失去控制的时候，一直坐在海面上安静看着事态发展的男人忽然开口，截断了人群的愤怒：“等等，沉玉小姐。”

停下脚步，已经快要从台阶走下高台的女孩回头，看向不远处流动的水幕。

“抱歉，我的这位同伴有些内向，所以他说不出口的话只能由我来代替了。”

“……嗯，好。”

“请你回到台上，站在我的同伴身边，拆开信封，读出你看到的一切。”

“呃……好。”

尽管不明所以，沉玉还是按照对方的话照做了。她回到舞台上，站在窘迫的年轻魔术师身边，先是对着对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之后拆开了那只密封的信封，从中取出早已装好多时的100美元。

她翻过纸币，目光落在另一面上，眼睛在扫过上面的那行字后，神情忽然凝固在了脸上。数秒钟后，年轻的姑娘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智，她几乎是无法控制地屈起身体，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顾不得周围的所有人，放声大叫，直到男人用低沉的声音再次提醒她念出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才勉强安静下来。

她用力吸了几口气，用颤抖的双手捏住纸币，大声念道：“这张纸币的编号来自你母亲之口——723329！！！”

发颤的尾音说出最后一个数字，沉玉用力将纸币翻转，将上面的字迹与编号展示给前排的人。在得到确认后，她在一片尖叫声中难以自持地拥抱了身边的魔术师，之后在对方因为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而变得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将100美元塞进了他的手心：“你赢了，这是你的！”

再没有质疑，所有的嘲笑都成了赞赏，所有的奚落都变成了崇拜，人们仰望着台上重新将100美元作为纪念送给沉玉的周泽楷，大声呼喊着一枪穿云四个字，久久不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渐渐平复，结束了自己离奇表演的魔术师后退一步，紫黑色的火焰再次出现将他的声影隐藏。同时，海面上原本孤单的一人一椅旁神不知鬼不觉地燃起了同色的火焰，在其消褪后，刚刚还站在高台上的心灵魔术师便出现了那里，手里握着一支装有荧绿色液体的高脚杯，与最开始出现的男人碰了下杯，说道：“谢谢前辈。”

理所当然地接受了道谢，男人稍稍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更加舒适。他转头望向沙滩的方向，水幕上被放大影子则是望向了刚刚与之对话的楼冠宁的所在，说道：“楼先生，我们都知道拥有权利的人可以控制很多东西，也可以拥有很多东西，但他们却无法拥有他人的心灵。看不透、猜不到，更无法控制。那么现在我有一个问题，你觉得他们可以做得比我这位同伴更好吗？当然了，我这位同伴，他可什么都没有。”

被问到的人一怔，但这一次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大声喊道：“这不过是魔术！”

听到这句话，男人面具后的双眼眯了起来。他伸出手将手中的高脚杯再次与周泽楷手中的相碰，立刻，两人手中的液体颜色便发生了交换：“是啊，只是魔术。不过问题是，你相信它吗？”

没有试图去继续说服，男人只是轻巧地抛出一个问题，接着在对方刚刚喊出一个不字的时候截断了他的话：“我想就算是抱着纯粹的批判心态，也最好看完全程，这样到时候你可以指出让你不快的每一个地方，让我与我的同伴无言以对。”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他这么耐心，你们不过是价值取向不同而已，注定了谁也无法说服谁。”忽然，另一道完全不同的声音出现在黑夜中，一个人影悄然出现在刚刚周泽楷所在的高台上。

新出现的男人穿着黑色的礼服，带着白色手套的的手中握着一根金属制的魔术棒。他的眼睛被白色的面具遮挡，与另外两个人不同的是，他所戴的面具的眼角处的图案是淡绿色的，仿佛青草的色彩。

立刻，一个星期前在赌场里经历过那场奇迹的人认出了他，大喊了一声：“是王不留行！”

听到这声呼喊，魔术师微微欠了下身，明明是礼貌的致意，动作中却溢满了冷傲。

“很高兴还有人记得我。”虽然是这样说着，但王杰希的语气里却没有太多的高兴。他的声音平稳，音色是金属的温度，为他整个人披上了一层疏离的外衣。

他将手中的魔术棒转了一圈，再停下时“砰”地一声杵在高台上。王杰希习惯性地挺起胸膛，保持挺立的站姿：“权利、名声、金钱，这些都是常识范畴内的东西。但魔术要做的，恰恰就是要将常识摧毁。”

一边说着，王杰希一边走到一块幕布前。

他掀开幕布钻了进去，没人能看到他在后面做什么，但他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出：“常识是中性的存在，一方面它是好的，可以让这个世界更加规范；但同时它也是最为可怕的束缚。它束缚人们的思想，阻止人们打破思维的画框。他们在画框内自得其乐，却还想质疑画框外的人——而我想说的是，楼先生，以及所有的画框内的人，我在外面生活的很好。”

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黑色的幕布也随之落下，露出了其中惊人的景象。

王杰希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是一张半圆形的桌子，他手中一副纸牌大小的白色卡片正在被飞速地切换——一切以地面垂直的角度进行着。

重力于他来讲已经不复存在，包括那张同样与地面垂直的桌子和椅子，甚至是手中的白色卡片。

他像平常那样将手中的卡片洗好平铺在桌子上，于是那些纸制品便服服帖帖地落在了上面。在一片尖叫声中，王杰希伸出手，掀起最边缘卡片的一角，向前轻轻一推，那些卡片便如多米诺骨牌一样成串地掀起了波浪。当它们再次落到摆脱了重力的桌子上时，原本空白的地方全部被人们熟知的扑克牌图案填补。

54张，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无论你信与不信，它就摆在这里，这就是魔术。”重新将54颗纸牌收回到手中，王杰希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敲敲桌子。立刻，黑色的幕布重新自上方降落，将他覆盖。

当幕布再次落下时，里面没有了桌子没有了椅子，也没有了魔术师，只剩下一个巨大的保险箱。

同此同时，一簇翠绿色的火焰在海面上升起。与之前的周泽楷如出一辙地，王杰希出现在周泽楷的身边，手中握着装有暗红色液体的高脚杯。

伸出手，与最初的魔术师手中的玻璃杯相碰，两人手中的液体颜色再次发生交换。

“真精彩。不过太简单粗暴了，王不留行大大，我记得你不是这个性格啊。”男人转过头，看着双臂抱在一起的王杰希调侃道。

“有的时候简单粗暴未必不好用。”

“话是这样说，但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样一样来了吗？毕竟摧毁一个人的认知还是循序渐进比较温柔。”

“哼……可真残忍。”

“比不过你啊，王不留行大大。”笑了笑，男人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转回头对着沙滩上的人群说道：“楼先生，我们刚刚说到哪了？权利，然后应该是……嗯，名声？”

“……”没有回答，刚刚被王杰希的理论整个震到的楼冠宁正拧着眉毛望着巨大的水幕，望着那群自己无法理解的魔术师。

虽然没有得到回应，但男人并没有在意，而是继续单方面将谈话进行了下去：“就我个人认为，名声有的时候很好，它可以让你的生活更加便利——比如我的叔父是我当年就读小学的校长，这就导致我在学校里很有名。那么我得到的便利条件是即使在课堂上变个魔术把老师吓到也不会被找谈话，因为他们会直接把我送到学校的董事会。

“但也有不好的时候。比如如果有一天我正在度假，忽然门铃响了起来，我去开门发现面前站着一个警察，他对我说‘你就是那个偷了赌场的犯罪组织Glory成员之一吗？’，这可不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话音一落，沙滩上便爆发出一阵哄笑。

魔术师的自嘲让刚刚因为表演而变得紧张的气氛松弛下来，使得人们的神经有了一个短暂的休息。

“名声在你需要的时候，是个好东西，但当你不需要的时候，它就变得糟糕。刚刚我的同伴说常识束缚人的思维，那么名声束缚的便是人的行动。它就像我们现在能看到的巨大保险柜，被它锁起来的人看起来十分安全，但一旦有了意外状况，又会发生什么？

“众矢之的？还是在被人遗忘的时候，仍然背负着早已不存在的东西，将自己锁在里面？

“那时候所谓的奇迹是什么？是他人的保护，还是名誉的恢复？”

顿了下，魔术师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之后放慢了语速，一字一顿地说道：“或者，像我的同伴——大漠孤烟一样，从中彻底逃脱。”

忽地，两个戴着同样白色面具的人出现在高台上，其中矮一点的那个看起来还是个少年身形。

他率先走过去，打开了保险柜的门，而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另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过去，没有任何犹豫地进入了保险柜。他伸出双手，任由少年给他戴上手铐，之后平静地看着对方将那枚可以让自己恢复自由的钥匙用力扔进背后茫茫大海。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面具上绘有暗红色纹路的男人只说了一句“开始吧”，便示意少年将厚重的门扉关上。

保险柜门被用力阖上，沉闷地声响尚未在夜色中传开，一阵由远及近地轰鸣声便从上方传来。

“哇……那是什么！”

随着第一句叫喊，人们如同被传染一样，纷纷抬头望向斜上方。立刻，一架民用直升机映入了眼帘。

将保险柜上方的绳索拴在直升机的下方，刚刚静止不久的螺旋桨再次开始转动，掀起一阵狂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随着机体的上升，装有韩文清的保险柜也被提到了半空中。

几分钟后，保险柜被带到了距离海岸颇远的地方，就在所有人的心都被紧紧抓住连呼吸都屏住的时候，上方的绳索被人毫不留情地解开，沉重的金属柜在惯性的作用下进行了微不可见的短暂停顿，之后便如每个自由落体一样，直直向下坠去。

“他会死的！！！！！”

一声尖叫打破了沉寂，有多少人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不想去看接下来的一幕。

可就在保险柜即将与海面接触的刹那，那扇关闭的门扉轰然打开，其中的人甩掉束缚自己双手的金属手铐，想也不想地向前一步跳出，双手抓住直升机上早已放下的绳梯，稳稳地落在上面。

“我的生死，由我自己决定。”

沉稳的声音瞬间从海面一路袭向沙滩，钻进人群的缝隙，强硬地挤进每一个人的耳朵，让所有人听见，他，大漠孤烟，还活着！

即使是死神也抓不住他的脚踝，只要他想逃脱，那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抓住他！

韩文清紧紧地抓住绳梯，随着直升机的路线在半空中巡回，他倾听下方从尖叫转变而成的欢呼，但又没有完全陷入其中。

他默默倒数，在心中的数字变成0的时候，不再理会任何人。

纵身一跃，韩文清脱离了绳梯跳入夜色中的大西洋。就在海面因他而涌起一串水花的时候，遥远的海面上，暗红色的火焰也猛地窜起，烈烈燃烧。

手握着装有湛蓝色液体的高脚杯，坐在火焰熄灭后出现的高脚椅上的他抬手与身边的男人碰了下杯，再确定两人手中的液体颜色成功交换后，韩文清对着对方点了一下头。

同样点头回应对方，男人盯着手中已经数度交换、这会变成湛蓝色的液体好一会，唇角慢慢挑出一个微笑。

“权利、名声，接下来轮到什么了？”

TBC

1W野望没有达成，将近8000字，还差了2000……表演没写完，接下来还得继续……怎么那么长那么长那么长囧

小周的两个心灵魔术出自达伦布朗奇迹之夜，大眼的魔术原型是2003年FISM一般部冠军和最佳创意奖，表演人是Perry和Archibald这对搭档。老韩的魔术原型是克里斯安吉尔的水中逃脱术，大致就是这样……

快完结了快完结了快完结了（默念三遍